“低空开放”、“低空空域改革”,是近两年来航空业的热门词汇。在前不久举行的珠海航展上,国家空管委办公室空管局副局长马欣透露明年开始全面推广低空改革的信息,再一次使这一话题升温。业内人士预测,随着低空改革的推进,将撬动万亿元的通用航空市场,一时间众多投资者纷纷涉足这一行业。
数据显示,中国通航企业从2002年的不到40家猛增至今年的140家,更有百家企业排队待建。星雅航空,深圳一家刚筹建不久的航空公司,近日高调宣布其购得第一批3架直升机。记者调查了解到,像星雅航空这类进入通航产业的新企业,深圳今年就有5家。通航产业的盛宴即将来临,这其中有多少机遇?深圳的企业以及政府部门为此做了什么样的准备?深圳商报记者近日专门进行了采访。
通用航空业务“蛋糕”巨大
按照美国等国家的经验,一般而言,通用航空伴随一个国家经济水平的提高而发展起来。随着通用飞行器的购买、托管、维修、租用等费用支付能力的提升,租用或自己购买飞行器进行私人或公务飞行的企业和个人会越来越多。
通用航空企业一般进行两类业务,将自有飞机租出,或受托管理企业及私人的自有飞机(直升机或固定翼飞机)。星雅航空副总裁陈柏儒认为,这一市场“蛋糕会非常大”。
“现在是因为自有飞机产业链不成熟,买飞机的人不是非常多,但一旦产业做起来,市场将会出现井喷状态。像深圳的游艇市场,以前没有俱乐部的时候很少有人买游艇,现在深圳的游艇俱乐部好几家,游艇展览也很多,市场很快就培育起来了。一艘游艇和一架小飞机的价格区间差不多,从几十万元至几千万元不等。每一个游艇的拥有者,有可能就是未来的飞机拥有者,会是我们的客户。”陈柏儒分析说。
根据胡润财富榜预测,截至2009年底,中国内地拥有85.5万个千万富豪和5.5万个亿万富豪。如果未来10年五分之一的亿万富豪购买私人飞机,需求量就可增至1万多架。有数据预测,未来10年,中国私人飞机市场规模将以20%至25%的速度增长。
在业内人士看来,总部经济发达的深圳,在这块巨大的蛋糕中肯定能分到很好的比例。
据深圳市交委向记者提供的数据,目前全球500强企业中有166家进入深圳,银行、证券、保险业机构密度、外资金融机构数量居全国前列,这些都是未来通用航空的潜力消费者。
“深圳有毗邻港澳,地处珠三角的区位优势,很多大企业需要公务机作为城市与城市之间的摆渡工具,解决‘旅程最后十公里’的需求。比如从世界各地乘坐飞机到达深圳、香港机场后,再搭乘公务机前往东莞等地,或者大型企业直接利用公务机完成深圳、广州、东莞等地的日常巡查。深圳有很长的海岸线,海上巡查、海上维权和空中旅游也可以运用直升机。这个市场很广阔。”市交委空港处副处长杨星介绍说。
目前深圳的公务机市场已能看出一些日后旺盛的苗头。以深圳机场的起降架次为例,2011年起架次约为18000架次,仅次于北京、上海位居全国第三。再加上中信海直[6.96 -1.97% 股吧 研报]拥有可起降通用航空器的南头机场,2003年至2011年,深圳通用航空起降架次169145架次。已有运营较成熟的通用航空公司3家——中信海洋直升机公司、亚联公务机公司、东海公务机公司,其中主要为海上石油平台服务的中信海直公司在全国规模算得上是老大。
在巨大的市场诱惑下,资金纷纷开始进入。据记者在深圳市市场监督管理局的网站查询,仅今年在深圳注册的通用航空类公司就有星雅、懿丰、聚翔、丰泽4家,此外还有一家“金石通用航空”今年正式获得运营许可开始运营。
低空空域改革成效明显
对于过去中国通用航空发展缓慢的原因,很多人都归咎于中国低空空域的“不开放”。
“在国外要开私人飞机上天,申请手续非常简单,在美国驾驶飞机时,呼叫塔台后告诉其飞行路径,5分钟内基本就能获批起飞,而我们提前半个月申请也不一定能飞成,很可能因为临时管制把你的航线取消了。”私人飞机拥有者孟先生对记者说。
记者查阅资料发现,目前通用航空飞行管理的法规主要是2003年颁布的《通用航空飞行管制条例》,根据该条例,中国的通用航空飞机要真正“飞起来”,至少在拟飞行前1天15时前向管制部门提出申请,而要申请临时空域更要提前7天以上,临时空域的使用期限不超过12个月。“很显然,这对于高效的商业运作来说过于低效,一个企业的负责人进行商业巡查时一般都当天决定,中国的低空管理方式却完全不能满足需要。”孟先生说。
国家相关部门逐渐认识到了通用航空对中国经济以及中国公共应急救援的重要性,改革从2009年起开始加快推进。
2009年12月23日,中国民航局下发《关于印发加快通用航空发展有关措施的通知》,提出15条措施,其中一条是“设立通用航空专项资金”,“从2010年开始民航局每年安排的补贴资金额度不低于1.5亿元”。并提到“进一步降低通用航空的市场准入门槛”。
2010年,国务院及中央军委下发《关于深化我国低空空域改革的意见》,计划用5到10年时间分步实施低空空域改革,在原则上垂直范围为高1000米以下的范围内根据地区特点和实际需要划定低空空域。并按照管制空域、监视空域和报告空域分类划设低空空域,区分不同模式实行分类管理试点。其中,2011年至2015年为推广期。
国家空管委办公室空管局副局长马欣介绍说,过去两年,在低空空域管理改革方面取得积极效果,改革方案在设定的几个试点区域已全面开展,管制空域飞行计划审批的时间相比较以前也大大缩短,由飞行前一天15时之前申报,缩短为飞行前4小时申报即可。此外,国家正加紧升级通用航空飞行服务网站,创新多种模式在沈阳法库、深圳南头、海南东方和珠海航空产业园新建4个飞行服务站,“未来5年内,至少建设100个通航飞行服务站,从硬件和配套上缓解私人飞机起飞难的问题。”
空域管制方面专家表示,与美国对比,中国空域的症结不在于“如何不开放”,主要是两国的管制方式不一样,“根本就是两套系统,没法对比,我们不是不开放,通用航空的发展缺的不是开放的天空,而是配套的软硬件管理设施和系统。”深圳空管站的罗先生对记者说。
有关人士此前对媒体解读“低空空域改革”时表示,“法规上说,国家从来就没有关闭过1000米以下的低空空域”,在他看来,改革的关键词是“管理”,是“既能飞起来,又能管得住”,让低空飞行能够有安全保障。
让一架飞机飞起来看似简单,但从空域的角度看,要全面启动一项新的空域管理,其实也是一项新的空域服务项目,的确是一个大工程。仅从改革方案中就可以看出,其中涉及气象服务、飞行计划服务、航行情报服务、告警服务、飞行支援、应急救援、起降点布局、空域划分、飞行安全指标、航空服务站、飞行员培训等多个方面,10年的改革期的确不夸张。
“仅从飞行员来看,中国的通航飞行员极其缺乏。”杨星说。许多业内人士也表示,空域改革只是通用航空发展的一部分工作,整个产业链之长是公共运输航空难以相比的,地面机场、通航点建设,市场准入机制的完善,财政扶持政策,飞机进口及购买手续简化,金融保险等政策,自有飞机生产和维修基地的建设等纷繁复杂,这些“地面工作”同样需要跟上,这是整个产业链的规划,其中政府会起到关键的引导作用,仅靠市场这只手难以扛起重任。
相关数据显示,美国拥有的通用航空机场近2万个,但中国登记在册的仅有70个左右。
深圳拟建“通用航空机场”
据深圳市交委空港处处长吴晓明介绍,深圳已经在论证“通用航空机场”的建设,并规划和着手选址工作,有时为区别于宝安机场也被称为“第二机场”。
据吴晓明介绍,目前深圳能够用于通用航空起飞的机场主要是宝安机场和中信海直经营的南头机场。深圳的亚联、东海公务机基本都在宝安机场运作。实际上由于宝安机场的空域时刻资源和停机坪资源有限,“机坪的停机位本身只有90个左右,小飞机停放挺浪费资源。”
另据了解,南头机场面积虽然较大,但周边建筑物环境对这里的飞行条件限制很大,建通用航空机场的初衷其实就是从2009年开始,计划要外迁南头机场。吴晓明透露,市政府已组织相关部门论证了“第二机场”的必要性,选址工作已开展,初步定于深圳市的东部地区,“具体在哪,还在规划中。”
可以确定的是,“第二机场”主要服务的对象是通用航空类的飞行器,这对于星雅航空等公司的诱惑力非常大。在陈柏儒看来,有了这个机场,就相当于游艇会有了码头,可以作为的空间非常大,“我们可以围绕这个机场做通用航空的产业链,”在星雅航空的规划里,他们将建立起国内第一家直升机的5S店,集销售(Sales)、航材供应(Spareparts)、售后服务(Service)、信息反馈(Survey)、空域服务(Space)于一体,“就是对飞机拥有者提供一条龙服务,从买飞机到用飞机、修飞机全不用操心。”而且依托于这个体系,星雅航空可以开展城市通勤飞行、城市应急救援、空中游览等立体式服务。
在吴晓明看来,未来“第二机场”的运营方式还不确定,可能是政府投资兴建,企业运作,“是交给通航企业经营还是第三方经营,还需要论证。”
筹建者中的懿丰公务机公司相关负责人也对记者透露,最快明年一季度就可以飞起来了。
除了机场外,还需要多个直升机起降点作为辅助设施,吴晓明介绍说,严格意义上,深圳目前还没有一个经过民航局认可的起降点。而按照民航规划,深圳以后可以建设20个起降点,“我们会首先考察现有的高层建筑屋顶是否符合要求,尽量节省空间。”
机场和起降点是深圳市为通用航空发展布局的最务实的开始,也是深圳实现通用航空参与城市管理、紧急救援、商务飞行和社会服务的条件,是通用航空作为一个新的产业包括私人飞机、公务机、直升机停放、维修,私人飞行俱乐部、航材交易、驾驶员培训等发展的基础。通用航空的产业链要发展起来,面临不小的挑战,需要认真摸索,“明年开始,我们要全面着手调研通用航空产业链的发展方案。”吴晓明说。
对于切入这一产业的新成员星雅、懿丰、金石、丰泽,以及深圳的老成员中信海直、东海、亚联等来说,每一个有利于通用航空发展的国家及地方政策都值得他们期待。
“我们非常期待国家政策的许可和扶持,以及公务航空出行及私人飞机理念的普及。”陈柏儒说。